人是生活在關系中的,尤其是親密關系。
親密關系既是生活的動力,也是我們大部分痛苦的來源,剪不斷,理更亂。
比如,失戀、離婚、吵架、感情不和……這些痛苦太深沉,太難為人,一旦陷入其中,讓人不知道如何應對。

多年來,因親密關系來找我咨詢的個人或伴侶,往往愁容滿面、痛苦異常。作為一名心理咨詢師,我一直在回顧和總結這些案例,我發現不管情景多么復雜和獨特,親密關系的困境逃不過這三種:
a. 是離婚還是繼續?
想離婚,卻舍不得多年的感情,有的還考慮到對孩子的傷害;如果選擇不離婚,又寢食難安。
b. 要分手還是和好?
想分手,卻放不下甜蜜的回憶,逃不開外在催婚的壓力;想和好,卻又覺得更難,更無希望。
c. 如何改善與伴侶的感情?
改善感情背后隱藏的需求,往往是如何改變對方,或者希望通過改變自己從而間接去改變對方。
這樣的兩難困境,似乎怎么選都很難,都不是雙贏。要怎么破呢?
今天我想就真實故事和你分享,面對親密關系的困境,的確存在著一個破解之道,而且可能是最有效、最省力的。
01
“我究竟是要不要離婚?”
一對結婚2年的夫妻,由于爭吵不斷,妻子離家出走,已經在外面住了2個星期,關系陷入僵局。
妻子覺得委屈。
因為丈夫總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,需要自己去照顧他的情緒,每次吵架都是自己先去哄他,但自己內心也很脆弱,也需要人安慰,她覺得丈夫一點不理解自己。
丈夫每天下班后回家就玩游戲,有時說話對方也聽不見,或者只是敷衍幾句。家里老人催著要孩子,妻子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,先彼此冷靜一下,如果還是老樣子,準備離婚。
丈夫覺得無奈。
他在單親家庭長大,他自己也知道面對親密關系他有一些困難。但每次起沖突時,他總是控制不住。
他只是要求妻子先理解一下自己,說點軟話,然后自己就可以處理好情緒,這一點點要求為什么妻子不能理解?自己每天上班都很累,回家就不想動,玩會游戲難道有錯嗎?
他們都不明白為什么好好的關系變成了現在這樣,難道真的是兩個人不合適嗎?究竟是誰做錯了呢?
事實是,很難簡單判定是誰的錯,因為即使知道了誰對誰錯,也無法改善關系。
假如丈夫下班后少玩游戲,多陪妻子說話,妻子多理解丈夫的情緒和辛苦,他們的關系就能回到以前嗎?
玩多長時間的游戲妻子才不會生氣?妻子十次有九次照顧了丈夫的情緒,那沒照顧到的那一次丈夫會生氣嗎?如果都照顧到了丈夫的情緒,妻子自己的情緒又該何處安放呢?
發現了嗎,他們的關系的確出了問題,但卻不是丈夫是否玩游戲,妻子是否照顧丈夫情緒的問題。
深層的原因,藏在瑣碎的爭吵背后,需要在咨詢過程中,抽絲剝繭,才能顯現。
02讓我們相愛的原因,
也會讓我們分開
第一次咨詢,主要是通過循環提問了解情況。
比如我會問丈夫:如果我問你妻子她來咨詢的目的是什么,你猜猜她會怎么說?
轉過頭,我會問妻子:聽到丈夫這么說,你有什么感受,跟你的咨詢目的有什么差異嗎?差異是什么?
然后,接著我會再問妻子:如果我問你丈夫他覺得你們之間最大的問題是什么,你猜猜他會怎么說?
很多時候,事情的真相不重要,重要的是我們對事情的看法。
通過循環提問,我們會看到自己對對方的猜想,可能并不準確。想法松動后,態度也會隨之改變。
那么,如果夫妻兩人坦誠地交流內心的想法,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嗎?
答案是很難,因為即使對方說了真實想法,我們內心也很難真正相信,容易堅持己見。
因此,咨詢師一般不直接問一個人的想法,而是讓另一個人間接猜測,這樣通過別人的猜測與自己內心想法的比較,容易發現差異,容易松動原來的想法。
這對夫妻在戀愛和剛結婚時關系一直很好,妻子溫柔體貼,承擔了照顧者的角色;丈夫勤奮上進也很感恩妻子,是被照顧者。
照顧者與被照顧者達成了平衡,也讓他們相互吸引。但關系中除了有相互融合的需求外,仍有平等獨立的需要。
當他們的關系往后發展時,平等獨立的需要就出現并加強,打破了原來的平衡,出現新的問題。
03
關系中的問題是有功能的
一周后的第二次咨詢,雙方感覺都平靜了很多。
這次重點討論了丈夫下班后玩游戲的問題,同樣通過大量的循環提問,從各個方面討論。
我對他們說:
我們在親密關系中不只有相互靠近的需求,也會有獨立的需求。當你們走得太近時,獨立的需要就會更強烈。
你丈夫下班后玩游戲,一方面是工作太累,同時好像他也通過玩游戲在表達獨立的需求。
你們回去可以想想,你們還有哪些行為或者方式在表達獨立的需求?比如妻子搬出來住,是不是某種程度上也在表達這部分需求呢?
妻子突然笑了笑。
我沒有去關心丈夫是否游戲上癮,也沒關心妻子搬出家住的意義,而是從需求的角度去重新看待行為,這時,曾經的問題就會產生新的功能。
比如,當下次丈夫繼續玩游戲時,他可能會想自己是不是通過玩游戲來表達獨立?如果是,那繼續玩游戲也沒問題;如果不是,他可能會主動跟參與到妻子的活動中;
當妻子看到丈夫玩游戲,可能也會想一想,他這是在表達獨立嗎?還是他就是不想理自己?妻子可能還是會生氣,但不會像原來一樣看到丈夫玩游戲就火冒三丈,而是有了更多的應對可能和空間。
同樣的行為賦予新的意義后,我們面對它的態度也會發生變化。
間隔兩周后,第三次來咨詢,新的變化就發生了。
妻子已經搬回家住了,而且也跟閨蜜聚會了一次,回來晚了一些。丈夫還打電話問她什么時間回家,讓妻子有被重視的感覺。
丈夫玩游戲時間少了些,有時候會幫妻子做一些家務,有兩次晚飯后兩人還一起出去散步了。這些變化,印證了曾經他們獨立的需求是通過丈夫玩游戲和夫妻爭吵在表達,而現在他們似乎找到更適合的方式去表達,原來的不平衡漸漸重新平衡。
這次咨詢,討論了夫妻對于要孩子的焦慮,也談到各自原生家庭對自己的影響,同時夫妻也表達了現在關系變好了一些,擔心以后還有問題。
我回應說:“我們很難讓一個天平時刻保持絕對的平衡,你們以后的生活中肯定還會有爭吵、有各種問題,任何一個關系都是這樣的。但是你們可以從中學習經驗,不斷地去應對,每次都會有新的收獲。”
這時候,他們才發現,原來一段關系出現問題,是可以面對的常態,而不是不堪忍受的終結。
如果沒出問題,說明感情很平衡;如果出現問題,只是說明有些不平衡而已,兩個人一起去面對,重新找到平衡。即使他們自己處理不了,也可以再來咨詢。
結束的時候,他們都不再擔心,而且對關系充滿安定和信心。
曾經進退兩難的困境,僅僅三次咨詢就化解了。怎么會那么神奇呢?
這就是開篇提到的那個更有效,更快速的解決之道——系統家庭治療。

04
為什么能高效地突破
親密關系的困境?
系統家庭治療的理論認為,我們解決問題的行為,恰恰導致了我們的問題長期存在。
比如失眠時,我們告訴自己要放松,無法放松時反而更自責,更睡不著。
在伴侶問題中也是如此,當我們不斷想去改善關系或改變對方時,往往收效甚微,甚至會有反作用。
系統家庭治療更像是站在這些問題之外,看看整個系統有什么問題,通過盡可能小的改變,讓整個系統重新正常運行,如同四兩撥千斤,效果往往比較明顯,改變起來也比較容易。
其實,面對親密關系的困境,一般我們會選擇兩條路:
a. 改變對方或自己
既然問題是由對方引起的,對方改變了,問題自然就解決了。
但一個人的性格和行為由多年的成長經歷形成,即使對方愿意改變也很難,況且對方不一定覺得自己有問題,那要改變就難上加難了。
改變自己也不容易,需要去追溯童年成長經歷,去分析自己在親密關系中的模式,這樣的改變當然非常值得,只是費時費力。
b. 改變溝通方式
改變溝通方式的確能改善關系,但很多時候不僅是溝通方式有問題,更多的是雙方內心都有壓抑的情緒,使得溝通無法順暢進行。所以深層次問題未解決的話,只改變溝通方式效果一般也甚微。
這也是我們從書本上學到一些非常好的溝通方式,但用起來總感覺達不到期望的原因所在。
除了這兩種,其實一直存在第三條路:
c. 在現在的關系中實現新的平衡
關系出問題時,我們也許會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,這背后隱藏的假設是:只有心理和行為沒問題的人才可能擁有好的關系。
的確,心理越健康,越有可能擁有好的關系,但并不意味著普通人不能擁有好的關系。
就像兩個人能夠自由戀愛在一起,說明一開始就達到了基本的平衡,雙方都是有處理關系的能力。只不過是,隨著關系發展,出現了新的問題。
第三條路,就是從系統家庭治療的角度去看關系為什么失衡,怎么去做一些最小的調整,重新達到一個新的平衡。
這是一個相對短程的治療,一般在10次以內,甚至可能3-5次就會有明顯效果。
形象點比喻,種子品質不健全,發芽自然遇到困難。如果能提升種子的品質,當然更好。就像上面提到的夫妻,如果能花費很長的時間減少他們的成長經歷、原生家庭對關系模式的影響,感情可能會達到一個更高的層次。
那么,如果不想費時費力提高種子的品質,也可以輕微改善一些環境,讓種子可以順利發芽,自己開花結果。因此,我沒有去關心夫妻倆誰對誰錯,也沒去主動要改變丈夫玩游戲的行為,只是將他們的關系放到了另一個框架中去理解,這樣就能發展出適合他們的新的互動模式,讓關系重新回到正軌,健康發展。
這就是我們走出親密關系困境的第三條路。
如果你的關系也遇到了瓶頸,為此痛苦不堪,可以帶著伴侶試試系統家庭治療。如果對方不認為自己有錯,不愿意咨詢,一個人也可以做系統家庭治療同樣會有效果,具體情況需要具體分析。
心理咨詢,不一定是一個漫長的費力的過程,有時候,四兩撥千斤,也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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